闻叙之是中午才来的学校,下午的几节课很快过去。
    她心里总有点虚虚的,还是打算一放学就立马跑,免得又被什么麻烦找上。
    下课铃一响她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脚步匆匆,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校门近在眼前。
    闻叙之松了口气,还以为今天是幸运的平安日。
    就在她准备往时序的车常停的那个位置走去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猛地抓住了她的小臂。
    “啊……!”
    闻叙之吓得浑身一颤,惊愕地扭头,对上了盛期那双带着些玩味笑意的眼睛。
    他轻微用力把她拖过来两步,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跑这么快……着急去哪?”
    完了。
    她就知道。
    闻叙之小腿发软,双眼不受控制地泛酸,涌上水汽,但还是下意识地想挣扎。
    “你放开我……!”
    盛期立马打断她,“不放。”
    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强撑着那点可怜的自尊。
    如果以前他能把她逼到这种境地,那是绝对成功的复仇。
    可现在……
    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指尖触碰到的柔软触感,她含着泪惊惶又屈辱地说“滚啊”的样子。
    心里的烦躁感更重了。
    他应该把她当初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辱加倍奉还。
    可……
    ……算了,先带走再说。
    他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几乎是半拉半拽着她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救命——!”
    闻叙之真的慌了,声音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对抗他的拖拽,结果就是像商场里撒泼打滚的小孩子被父母拖着踉踉跄跄地继续行走。
    周围有学生看过来,但看见是盛期,大多只是好奇地多看两眼,没人敢上前阻止。
    盛期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拉着闻叙之径直走向一辆黑色机车。
    闻叙之看到机车,莫名联想到了骑马的恐惧,瞬间挣扎得更厉害了,几乎是在尖叫。
    “你放开我!!我不坐这个!!!”
    盛期回头看着她,良久之后低低嗤笑了一声。
    他本来想让她坐到后面抱住自己的腰,可闻叙之一只手死死扒着旁边的柱子,像用爪子勾住救命稻草的猫。
    她眼泪汪汪,洁白的小臂肌肤被他无意中牵扯出几道红痕,看起来尤为可怜。
    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行。”
    他气笑了,点着头顶了下腮,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将她的手扯下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机车前座。
    “啊——!”
    闻叙之短促地尖叫一声,身子僵直,盛期利落跨上车,把她圈在了怀里。
    她的脊背紧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小麦色的手臂从她身侧穿过握住了车把,形成了一个将她完全禁锢在怀里的姿势。
    刚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她摔下去或者跳车了。
    “你……混蛋!!放我下去!!!”
    她又羞又怕,纤细的腰肢在他臂弯里不安分地蹭动。
    盛期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捏死离合点火,巨大的引擎声响起,闻叙之被吓得身体一颤,乖乖地待在他怀里不动了。
    太近了。
    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奶味和玫瑰花香,扰得他心神不宁。
    而且……她怎么会这么软?
    刚刚拉着她走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皮肤又软又嫩,他已经刻意收了力,却还是在她白皙无暇的小臂留下了红色指痕。
    他能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的温软和纤细,仿佛稍微用力抱住就会碎掉。
    他快速拿起旁边挂着的备用头盔,动作略显笨拙,扣在了闻叙之的一头漂亮卷发上。
    卡扣“咔哒”一声合紧,隔绝了她断断续续的哭骂声,也遮住了她那双泫然欲泣的猫眼。
    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头盔里她闷闷的呜咽。
    盛期悄悄戳了一下她的头盔,在闻叙之反应过来之前发动了机车。
    黑色机车猛地窜了出去,强大的惯性和恐惧让怀里的闻叙之更紧地贴向了他。
    机车最终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盛期熄了火先下车,动作有些粗鲁地将闻叙之从头盔里“解救”出来,又把双腿发软的她抱下来。
    闻叙之双腿发软,差点直接跪下去,被盛期捞住半抱在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哪里,庭院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闻叙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从小就怕狗,尤其是大型犬。
    他…他该不会想……
    把自己放进去……被狗咬死?
    想象着那种恐怖的画面,她彻底绝望了。
    她说不出话,拼命地想往后缩,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盛期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小脸,心里那股说不清是报复的快意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他碰了碰她的脸颊,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怎么?……怕狗?”
    他养了一院子狗,都是大型犬,性格在他看来都温顺得很。
    其中也确实有那么一两条脾气比较差的,用来吓唬吓唬这个娇气包…足够了。
    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报复。
    他看着她无意识攥紧自己衣襟的样子,半扶半抱地带着她走向别墅大门。
    “我不要进去!!!”
    闻叙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只手又死死扒住了门框,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看着她这副吓得快要缩成一团的样子,盛期心里那点怪异感又浮了上来。
    他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他为什么感觉更烦躁了?
    “……”
    他伸手打开大门,故技重施,强制性地把她抱进了庭院里。
    几只体型硕大的狗狗看见主人回来,立马兴奋地围了上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呜咽声。
    这在喜欢狗的人眼里可能很可爱,但这对闻叙之来说简直是地狱!
    “啊——!”
    闻叙之被吓得尖叫一声,几乎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盛期身后躲,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发抖,死死攥紧了他握着自己的手。
    盛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用脚轻轻踢开那些想凑过来和他亲昵的大狗,开口低斥。
    “退后!坐好!”
    狗都很听他的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后退了几步坐下。
    盛期站在原地,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剧烈颤抖和紧紧抓着他手臂的力道,猛然反应过来,心里烦躁得要命。
    *的,这跟他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他明明是带她来吓唬她的,怎么就顺着她躲到身后保护她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依旧紧紧攥着她手腕的手。
    他刚才好像确实没打算松开手。
    毕竟对怕狗的人来说,狗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很恐怖了。
    ………
    但这算哪门子报复?!
    盛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打算告诉她它们不咬人就赶紧把她弄进屋里,那只被她当作救命稻草紧攥着的手突然又被握紧了几分。
    身后传来闻叙之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每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又软又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可怜和哀求。
    “盛期…呜……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她一边哭还一边轻轻扯着他的衣袖,眼泪不要钱一样拼命地掉,把校服衬衫都打湿一块。
    “我…我真的好怕狗……不要让它们咬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你放过我这次好不好……?”
    她甚至大胆地将脸贴在了他紧绷的背脊上,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卫衣,泪水穿透衣料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僵住。
    示弱……
    沉抒白说的,示弱可以保护自己。
    闻叙之此刻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把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可怜姿态都拿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只剩下柔软的哀求。
    她根本不确定这有没有用,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保命”方法。
    盛期彻底愣住了。
    他本来就没打算继续了,可她突然这样……放下所有身段,用这种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可怜的语气求他。
    这跟他记忆里那个趾高气昂的闻叙之判若两人。
    这一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他所有的报复念头都卷得一干二净。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想说点什么狠话,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怎么报复?
    他猛地转过身,在看见她那张哭得满是泪痕的漂亮小脸时,这下是彻底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闻叙之看他不说话,心里没底,生怕他下一秒就变脸把她扔进狗群里,小心翼翼地扒住了他的卫衣抽绳。
    她仰头湿漉漉地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身体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
    盛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顿时又酸又麻。
    “……闭嘴…!”
    他最终只是恶声恶气地低吼了一句,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她那副可怜样。
    但他拉着她手腕的动作无意识间变成了牵手的姿势,掌心紧贴着她柔嫩温暖的掌心。
    他牵着她快步穿过庭院,将那群眼巴巴看着的狗狗们关在了门外。